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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辈子, 我想做一只飞鸟

(Neteyam原女向, 全文字数1w+, 共用3天激情大半夜码字, 还是希望能有人来看完我的作品🙇🏻。文中有情感转折僵硬或事情发展逻辑不通的情况, 还请大家多多指出, 感谢!)

  

Avuntiya, 纳威语中大意为拯救我的爱

拥有着这名字的我, 本该留住身边每一位我爱的和爱我的人。可, 命运很犟, 像是不停玩弄戏耍你的Akula, 将你高高抛出水面, 再重重拽入水底

不被Eywa眷顾。杀死每一个我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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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世迷离。可能Eywa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从哪个村落里漂来的。母亲说, 那一晚, 她和父亲在红树林石滩上捡到了我。并为我取名Avuntiya。

生活还算过得不错。鱼类丰盈, 有摘不完的珊瑚花。我爱看寄居蟹在沙堆里忙得不可开交, 我爱看伊鲁身上似水波的缤纷的斑纹。因为我孤僻怪异的性格, 没人愿意和我交朋友。哦不, 好像并不是这样, Metkayina的族民会包容各样的灵魂, 只是我的高敏易碎, 他们不敢上前。我对图鲲这种生灵充满神往, 但同理可得, 我也没找到我的  spirit sister。好在我有倾心爱我的父母。好在我也很爱他们。


噩耗总是在创伤缝合的时候给你当头一棒。


天空人侵袭。我的父母去远海捕猎, 遭遇了他们的袭击, 心脏被那颗叫子弹的东西贯穿而过, 霎时鲜血四溅。伊鲁拖着血痕回来时, 我的双亲已经失去任何生命体征。


拨开厚重的人群。伊鲁在看到我的身影后, 放心长眠, 一命呜呼。“救救他们救救他们!有没有人可以救救他们……我求你们了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我痛哭流涕, 到最后简直是嚎啕, 我不能动弹, 只有胸膛拼命起伏, 内脏仿佛都已经融化为液体从我的眼睛里流出来。摇晃着他们不可能再回应我的身体。我不敢望向他们的眼睛, 那种眼神就像是待宰的羔羊直面磨刀的屠户, 瞳仁里布满血丝。是恐惧、悲愤与无尽的控诉。


大会召开完毕。首领对那些被金属包裹住的侵略者采取不了任何回击举措。“他们太强大, 我们太渺小。”他说罢便站起身, “对不起, 是我失职没能保护好每一位族民, 请节哀。”


我强忍眼眶里想再次涌出的泪, 锋利的犬齿咬破了嘴唇, 口腔回荡着那股腥咸令人作呕的味道。我讨厌。


「2168年5月12日

    我的父母死了。最爱我的人死了。

    我想把他们从那金属外壳里剥离, 一刀, 

    再一刀, 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或许我生来就是为了失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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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8年10月12日

    我的生日没有蛋糕,没有珊瑚花,只有我」


孤身一人的第五个月。灵魂残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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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9年1月5日

    今天又尝试去驯服我的Tsurak。失败。

    这种感觉的确不好受。

    妈, 今天好险, 

    你女儿差点就要损失一条腿了。」


被礁石划伤腿, 皮下血管迅速破裂。又是那股无可逃避的血腥味。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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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9年4月4日

    我想念从前。

    没有理由。」


我想你们了。


或许神向来喜欢制造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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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9年5月12日

    一年。

    爸, 妈, 今天去灵魂树看你们了

    我尽力遮掩因抑郁心情而划出的伤痕, 

    但还是什么都瞒不了你们。

    你们在Eywa这还好吗, 

    有没有好好吃饭, 好好睡觉

    丰收季到了, 我捕了好多好多鱼

    那张嵌着深蓝珊瑚花的渔网

    我已经编好, 可好看了

    你们别担心」


「我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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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9年6月7日

    今天部落来了群很奇怪的人。」


我走到人群的最角落。这是我这一年来, 再次接近人群。上一次还是我抱着挚爱双亲嚎啕大哭。阴影, 多少是有的, 可人终将还是要回归正常生活。一年, 是变得更破碎, 还是变得更有韧性, 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哭过, 也没有再笑过, 像个只会吞噬情感的冰冷的机器

腿部划伤一直在隐隐作痛。


他们看起来像是一个寻求庇护的家庭, 领头的自称是Toruk Makto。奇怪, 称霸天空、领导Navi的Toruk Makto, 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我们是来寻求庇护的!For my family!”他把双手平放在腰间, 在荣誉腰带上。尾部轻抬以示没有恶意。


不像我们浅荧绿的皮肤, 他们通体深蓝, 手肘和腰身侧有序地排列着墨绿色的斑点。尾巴很细, 尾尖还有棕灰色的毛, 看起来上下摆动会异常灵活。(不过尾巴的主人现在很紧张, 尾尖朝下谨慎地触着地板。这不难看出)  他们的瞳仁也有异于我们,Metkayina的瞳仁, 相近于在我们皮肤的颜色上添些蓝调, 像远海浅表层的漩涡。又或是像临近日蚀在地平线处的天空, 神秘而又转瞬即逝

  

找到个空缺, 抬眼向他们张望。


一霎, 有双热烈而拘谨的栗黄眼眸, 直愣愣地, 一扫而过。目光径直射入我的瞳孔。


刺眼。

像这样的眼睛我还是第一次见。


最外层是澄黄, 像欲坠的落叶, 像粘在嘴角的一抹麦芽糖, 像冬日里燃烧篝火的内焰。

过渡一些便是橘黄, 像剥下果实指缝里染的沁甜, 像Toruk翅根的警戒色,像日蚀边缘残余的火光。

最中间为金黄, 像蜥蜴身上的金鳞, 像图鲲珍贵的神经脊髓, 像无私给予新生的日光。


好美。

我赶忙低下头去, 垂下因抬太久而发涩的眼帘。再抬头, 那一目光已向别处寻觅。


「我就说, 

    这美的眼眸怎能是独独看向我的呢」


“请olo'eyktan和Tsahìk宽恕。” 那个领头的男人仍在不断地祈求庇护, 为了他的家人。年幼的孩子在他怀中安稳地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 也不知争论了多久。男人终于放松那提在心头的一口气。“oel ngati kameie. I see you, brother. ”他将食指和中指合拢, 从额处缓缓落下。其他家庭成员也跟着如此。

那位男孩从头到尾都带着笑意, 即便被首领儿子不怀好意地嘲笑过尾巴。灵动的耳朵高高竖起, 捕捉身边发出过的每一丝声响。深蓝中带着点红晕。


他仍在不停张望。未曾想过, 人群的角落有一双青蓝的眼眸正在牢牢关注着他。一眼, 就一眼, 让一个破碎的灵魂重新看到被黏合的希望, 让深渊边缘的, 感受到了光。


「不对, 他是异族人, 是迟早要跋涉回乡的。

    不会, 谁会喜欢上这样一个灵魂呢

    那一定会像是我一样的, 是个怪胎」


谁又会愿意拾起一片又一片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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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9年6月25日

    首领女儿负责教他们海中生活的技巧

    而我在准备丰收季的狩猎」


参与狩猎, 就必须要拥有自己的Tsurak。

一排突出又尖锐的獠牙, 用来保持平衡与方向的橙黄色胸鳍, 强壮的、有张力的羽翼软骨之间, 有一层薄薄的彩色的皮膜。等等这些使得一只Tsurak成为年轻猎手狩猎, 防御和巡逻的首选。


敏锐的洞察力, 极强的平衡力, 和不怕呛死的心。


「感谢艾娃!我做到了!」


终于, 我拥有了我自己的Tsurak。


「妈, 这回, 我可没擦伤呢」


每只Tsurak的羽翼图案都不同。Sebastian的羽翼, 是我见过最令人惊叹的。异于其它的橘橙色, Sebastian是深灰的, 灰中带着些许闪耀的银, 日光照耀下, 色散出的斑斓宛如暗礁涌动的洋流。身上黑棕色的斑点形似深蓝的珊瑚花。我那命中的珊瑚花。


深蓝的珊瑚

是我宿命中的游离和破碎中的无法分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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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9年6月29日

    Sebastian好像不喜欢我煮的鱼

    该死, 我厨艺有那么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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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9年6月30日

    控制不住自己, 

    总会在他们训练的时候驻足遥望

    那个blue boy学得很快

    一个异乡人怎么会掌握得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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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9年7月11日

    该死, Akula怎么会来这片海域」


打听到了。那一家是Sully。

而那个男孩叫作Neteyam, 是他们家的长子


正如一个长子所被寄托的, 他学习技巧很快。一个长子就是需要最快适应环境, 尽快得到族人认可。我曾在一个下午, 往我的屏膜上添几朵珊瑚花, 同时偷偷留意观察。Neteyam经过一个时辰的练习, 就能在水里待上整整十分钟, 可比Metkayina的同龄战士要强上一倍。


上午, 我与Sebastian一同练习如何水面伏击大型鱼群。回来时, 看到Neteyam握住一块礁石, 他深蓝的身躯在浅海中很容易被发现。我示意Sebastian停下, 在不远处的海藻从里, 悄悄观望。每次吸气隆起的小腹, 会被海水的压强挤平, 成串成串的气泡不止地冒出水面。Neteyam也会被憋得面红耳赤, 双脚在水中搅动。可他就是不上岸呼气。我明白了, 那是他在强迫自己, 奴役他不肯配合的肺。哪有什么天生的天才, 只不过是勤奋的人在不为人知的角落偷偷磨炼自己。

我望着他出了神, 看这深蓝的身躯上下浮动, 每一次下潜, 时间都变得更长。日光投影下银色的水波纹, 在他身上显得更加艳丽。像是Eywa亲自为他加冕的皇冠。这并不是我第一次偷看他训练了, 只不过之前, 他不会孤身一人。


………………



猛地, Sebastian尾脊不止地颤抖, 腮孔吐出的气泡给予我危险的警示。


是Akula!


「该死, 他们怎么会到这片海域活动」

我握紧手上的长矛, 左手伸到腰间取出短刀。Neteyam还浮在水面上。来不及了, Akula就是奔着他去的。Sebastian明白我心中的恐慌, 露出那排尖牙, 向前冲去。直击腹部。Akula明显呆滞, Sebastian刚才的举措已激起了他的好胜欲, 放弃即将到口的猎物, 张开血盆大口袭来。眼睛被我用短刀划伤, 无法看清方向。它吃痛地跃出水面。

Eywa在上, Neteyam终于发现了这奔他而来的威胁, 奋力游向岸边。

不知是它本就对这片海域感到陌生与惧怕, 还是它看到了闻声而来骑着Tsurak的族人们。它跑了


我心有余悸。这毕竟是我第一次直面Akula。听他们说, 天空人最近在三兄弟岩附近肆意捕捞鱼群, 导致Akula这种大型猎食者无法获取食物, 迫不得已才来招惹Navi。


「又是该死的天空人」


为了避免与Neteyam进行交流, 避免他对我这怪胎进行更深的了解, 我甚至换了另一边海滩上岸。恍惚中, 我看到了那双金黄的眼眸, 没等他叫住我, 便匆匆留下一个背影离去。


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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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9年7月12日

    爱娃在上!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我盯着他, 

    心中某块空缺好像突然被填满, 

    我破碎的灵魂, 

    每一片都无法制止地爱上了他

    落在他眼眸中的深海

    是否会倒映我的炽烈

    偷偷看那个不属于我的人

    像光一样从发梢掠过

    不留痕迹」


他像是划过天空的一道光,令人迟迟无法回神。但光都是抓不住的。


如一根火柴穿透了黑夜, 燃烧着而后逝去。


无底的黑洞只会吞噬了他的光。


我是抓不住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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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9年7月21日

    今天顺利加入狩猎的队伍, 

    这可是我第一次与集体那么近

    尽管我还是没与任何一人交流」


Jake Sully, 传说中的Toruk Makto, 在我们丰收归来后, 破天荒的熬出了一锅我们从来没见过的东西。白中透点黄, 表面还浮着透明的胶质状物质, 黏糊糊的。

首领尝过后点头称赞, 我们才敢动嘴。


「妈, 我今天好幸运

    喝鱼汤拿到了肉最多的那一碗

    我平时做饭都不敢下那么多鱼肉

    这是破天荒的好喝

    你们真该来尝尝」


*向爸妈分享美食的傻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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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9年8月10日

    到了珊瑚花盛开的季节」


我想学着妈妈的样子, 将采摘下的珊瑚花平摊在礁石上, 过于猛烈的阳光会蒸发出它们的水分, 牢牢锁住体内珍贵的染料。

我找到了很多朵。无可否认, 这星球上任何一种颜色都很美。

今天, 只有唯一一朵的深蓝珊瑚花。不是万家灯火暖融融的黄, 不是热烈或沉默的大红, 不是安静冷调的茵茵绿, 不是阴沉沉像雨天压抑的灰, 也不是刺目又温顺的白, 不是单调冷艳的瞳孔黑

而是蓝,沉入深海的,默不作声的蓝。

总是让我沉静下来。


把它们装进漏筛, 难掩的欢喜。

走在回家的路上, 忽地多了一重障碍。我毫无防备地撞了上去。



抬起头, 那双熟悉的金瞳闯进我的心腔。


Neteyam……


原来他比我想象中还要高。距离很近, 近到可以听清两人吞吐温雾的声音。我的脑子就像一锅烧得沸腾的、烧得热红的金属, 瞬间熔解掉我的语言功能。

我想打招呼的, 但我已经不受我控制了。按捺下跳得滚烫的心, 我低着头跑开。


连“不好意思”都没说。


真该死。


心脏失败了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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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9年8月11日

    我的蓝珊瑚不见了…

    一定是昨天撞掉的……」


*表面不动声色, 其实内心在滴血


「我那苦命的蓝珊瑚啊…」


*是不是所有我珍爱的都会离我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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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9年8月13日

    喝醉之后做了一个梦

    梦到有人陪我聊了很久很久的天」


其实这也不是我第一次喝酒了。一年来, 我不断用酒精麻痹自己, 以至没有能力去悲伤。只是这酒, 比家中酿得更烈些。

闷一口。舌尖上是果香味和酒烈腥在混杂跳舞, 喉口一瞬而下这青棕色液体, 有种前所未有的灼烧感。

酒很烈, 对于未成年的Navi来说, 三杯便醉。

我找到一个角落环抱双腿而坐(尽管本就坐在另一个角落), 与黑暗交融。头很晕, 这容易使我回想起伤心事。


「噢不我为什么要逞能喝。」


熟悉而陌生的恐惧感再度侵占我的大脑, 逼出的眼泪在不停地控诉。我捂住嘴, 不让它发出一丁点引人注意的声音。

浑身发颤。一双手稳住了我的肩头。


不知哭了多久, 昏睡了多久。脑里像是装满了老式的浆糊, 结块。

我只记得, 那人说:“没事了, 我在这。”

近在咫尺。我睁开眼, 却只见到一道白光。光所到之处尽是温暖。我想拼命握住, 但它又瞬间消失。

我拍了拍不可能再想出点什么的脑袋, 再次昏沉睡去。不觉身旁放落的深蓝珊瑚花。


光是抓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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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9年8月24日

    图鲲洄游」


她们的鸣声总会让人感到心安。


「还是没找到my spirit si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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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9年8月29日

    那头图鲲母亲和她的孩子

    回归Eywa」


橙色的浮漂深深刺入她们的身体, 血染了周围的海水。橙在紫黑色中格外明显, 空气中弥漫的血脓味让我不由得退了半步。尖叫与哭喊声响彻云霄。


天空人又回来了。


Jake在混乱的人群中站起, 高举那用来击杀图鲲母子的尖刺。不停地告诉我们, 不要宣战, 这正是天空人激怒我们的目的, 一旦大规模开展整个村落将必死无疑。声音雄浑有力, 就像是给我们每个人都打了一剂镇定剂。这大概是Toruk Makto 与生俱来的能力。

族人四散开去通知他们的兄弟, 而我准备回家收拾好长矛与短刀, 将它们磨至尖利。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而且我知道, 大战是无可避免的。


去找Sebastian。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吵架声, “我必须去提醒Payakan, he's my brother!” 我认出来, 那是Sully家的二儿子Loak。他正抓着骑行伊鲁的鞍具, 露出犬牙以示生气与不屈。

  

“No, I'm your brother!” Neteyam抓住Loak的后颈, 耳背朝上, 不甘示弱, 极力牵扯住他叛逆的弟弟。


挣脱控制, Loak带着伊鲁向远海游去。不想多管的我准备扭头就走。

「该死, 怎么他也跟着去了」

同时还有首领的儿子和女儿。

“damn”我咒骂一声, 实在于心不忍让他们独自面对潜在的危险。

「最起码我还有我的Tsurak」


……


我和Sebastian在水下穿梭, 赶过去的时候已经迟了。长了八只爪的金属潜水艇拨乱海藻的宽大叶片, 蓝色和绿色的身影在同伊鲁拼命地向前游。场面过于混乱, 而我也只能搜寻Neteyam的下落。他拿着那根橙色尖刺, 雷达红点在不断闪烁。

还好, 他在被炸弹锁定的前一秒逃脱了。

天空人的机器依旧张牙舞爪, 螺旋桨转动的咔咔声令得Sebastian心烦, 不停调整头部的位置。“easy boy, take it easy. ”我轻抚过他的羽翼。


「小心!」


一颗鱼雷在他不远处炸开, 冲击力将他冲撞向近处的石礁, 剧烈的碰撞使其短暂地晕厥。眼看那魔爪就要伸向他, Sebastian抢先一步用前颚叼起Neteyam。安全。

把他拉上岸, 带到远处隐蔽的螺旋藻林。

机敏的伊鲁总是会知道该如何找到主人, 它拱着Neteyam的手。

眼前蓝皮肤的男孩, 很安静, 像一只被驯服的小猫躺入主人精心制作的暖窝, 很是温顺。这是我第二次这么近距离接近他。贪婪地聆听着有节奏的心跳, 仿佛下一秒他将不再跳动。


「该死, 这算什么话。」


不知是风吹动的, 还是他眼帘扯动的, 细长的睫毛轻轻掠过我的指尖。我只知道他快醒了。一见到他便语言紊乱的我, 又是只匆匆留下一个背影


……


我敢打赌, 这次他肯定看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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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蚀。强烈的不安袭来。


……


”他们抓了我们的孩子!”


……


只有枪声。和四散的火星。


……


Run!


……


突如其来的赤焰封锁着我的喉咙。


……


最后一眼。那是最后一眼。


……


像羁绊像纠缠像不舍像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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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9年9月1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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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9年9月16日

    无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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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9年9月22日

    其实我早就打算大战后向你告白了。」


是我没用, 没能守住我的每一份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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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9年9月27日

    我喜欢你。只是一直不敢说。」


我于深海愈潜愈深明知没有生还的希望仍然放任自己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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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9年9月39日

     你的葬礼, 我只敢远远地目送你离去。」


因为我不知要用何种理由来为你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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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9年10月2日

     Kiri在我门前放了一封信。」


意料之外, 在我永远失去他的那天, 没有嚎啕, 没有撕心裂肺。

我没有哭。

什么都没有。


在Metkayina, 我还从未看过一封真正意义上的信。我们都用绳结, 或鱼皮纸来简单记事。


那封信雪白, 大概是天空人的产物。封皮有溅落蓝色染料的痕迹。

我与Sully并没有交流过, 所以对于这封信我是感到诧异的。

心中想着的是那位希望的写信人。


揭开封皮:


「To Avuntiya, 


你好, 希望这封突如其来的信, 不会使你感到过于惊愕。不知道你读到这封信时是在什么时候呢。应该也是大战后了吧。

或许有些冒昧, 我从别人那儿打听到了你的名字。Avuntiya, 的确是个很美的名字, 像生命之母爱娃一样散发着光辉。

好像还未正式介绍过自己。我叫Neteyam, 是Sully家的长子(就是来此寻求庇护的家庭)。来自Ometikaya森林部落。Ometikaya很美, 有漂浮的树精灵, 有在悬崖垂吊的伊卡兰。我以为, 生活会一直这样下去, 伴着训练渗出汗水的苦涩, 和家人笑容中的沁甜。

可是, 直到那天, 天空人再度侵入潘多拉。

父亲带领着我们族人, 断断续续地抗争了一年有多。父亲知道天空人是奔着他来的, 为了族人的安全, 我们只好离开部落, 寻找新的落点。

毕竟若不是命运所逼, 谁会愿意背井离乡呢


其实那天, 我很早便注意到了你。虽然在人群边缘, 看似想极力避免与他人的交流, 但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的作祟。四处打量。卷发随风肆意飘起, 在我眼前掀起一股独特的海风的浪潮。你的瞳仁很美, 像蓝紫色的鸢尾花。这是地球上才存在的生灵(父亲与我们讲过), 精致且美丽, 有被天使祝福、环绕和庇护的爱。


是的, 我的目光的确在四处扫视, 但是为了搜寻, 看是否能够搜寻得出第二双如此摄人心魂的眼睛


……


6月25日, 我看见你驯服了一只Tsurak(当然是偷偷地看, 但愿没有打扰到你), 好险, 你差点就撞上了一块礁石。

真的打心底里佩服你!毕竟驯服了一只Tsurak, 就代表着可以成为被认可的战士。


……


为了跟上你的步伐, 为了被Metkayina认可, 为了达到一个长子所被赋予的使命。我必须逼迫自己去比别人更加努力。


在我诧异到底是谁从Akula嘴下愿意舍身救下我的时候, 我看到了你。来不及叫住你以表达谢意, 你便匆匆离去, 甩给我那再熟悉不过的背影。


但我知道是你我一直都知道是你


……


鱼汤是我父亲煲的, 拿的是天空人的厨艺料理配方(不得不说, 天空人在这些方面还是有一定的造诣)。

是不是拿到了碗很多肉的鱼汤?

那我就猜对了, 以你独来独往的性格, 一定会选择排列在边角落的。


*父亲让我和Loak负责分汤。


……


对不起, 那天我在和Aunong聊天, 没有注意到迎面而来的你。

你撞在了我的身上, 额头正好抵住我的下巴。急促的呼吸声掺杂了珊瑚花的清香, 这使我的耳尖泛红。Aunong调侃我道:"还好是蓝皮, 不然你的脸颊会轻易地出卖你。”

那一霎, 我像是为你停住了呼吸


有朵深蓝的珊瑚花掉了。实在不好意思。


但我把它保护的很好。


……


父亲说过, 未成年人禁止喝酒, 

你怎么还在喝这么多?


处于迷糊状态的你喜欢去阴暗的角落里待着(即使平常也会蹲在那里), 嘴里念叨着人名, 那些应该都是你很重要的人吧。你不断地在说:“别离开我, 别离开我。”身躯还在不止地发颤, 泪成串而落。

我握住你的肩膀, 期望能给予一丝安慰。那天夜晚, 趁着酒劲, 你向我倾诉了许多。

我才意识到, 你并非是生来的孤僻。

一个破碎残缺的灵魂呈现在我眼前, 孤立在斜阳里。借酒消愁? 你增添了很多不必要的故事感。

你望见过远海的变色,尝试用日的微光,抵抗夜色之侵伐。想替父母复仇却又畏无能为力, 想尽力发泄却又惧变得愈来愈碎。


我想保护你。想为你缝合创伤, 想把一片一片的你收集起来, 放到糖罐里保存。

但不是现在。


把你扶回房间后, 枕边那朵珊瑚花是我放的


你好像真的很喜欢深蓝色的珊瑚。


……


8月28日

我决定了, 大战之后就向你告白。


                  …………

                                                                       」


这封信, 没有署名没有日期

它的主人太过早地离开了。


我曾一度怀疑是不是我读漏了其中一张纸, 

机械地前后翻看, 前后翻看, 再次前后翻看。

我感到我似乎正坐在一团灰雾的中心,而在远远的周围,在那看不透的迷雾里,有无数不知名的东西正在游走与窥视。我听见一种越来越急促的噪音,然后我意识到那是我自己的呼吸。

直到撕烂了一角, 我才初梦恍醒。纸破损的嘶啦声被耳膜无限放大。

  

他在最后的这封信里, 依然努力安慰着我。仍在计划那他吗的未来。我想念他, 无比强烈地想念着他。我想要看着他,触碰他的脸颊, 与他拥吻, 用让他窒息的力量牢牢锁住他。

可我永远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他怎么可能喜欢我啊!

他怎么可能喜欢我啊!


*一个人忽然受到重创的时候, 通常不会感到疼痛, 因为这是身体的一种自我保护, 肾上腺素大量分泌, 不但让人感受不到痛苦, 反而格外精神*


我翻找出那朵枕边的珊瑚花, 依稀有他平日的影子。把花死死攥在手中, 双手捧起, 直到花瓣破裂, 花蒂跌落。我把碎片收集起来, 试图将花嵌入心脏, 可风又将花无情带走。


我没有在哭。


风撕裂凌乱草木掩藏的曾经, 潮汐依旧, 海浪扑上沙滩未带走的白色泡沫。我像失明的Akula一样, 没有方向, 但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直到我头晕得不能不躺下。我的手脚一直发抖, 身上一阵冷一阵热, 尾巴不知怎的不听使唤, 额头直冒冷汗

  

你怎么能喜欢我啊!

  

我眼前一时是那天正午他晃得刺眼的黄色双眸……一时是他因为激动而泛红的耳尖……一时是他永远不落下的笑意……一时又是他被枪械击中, 顿时鲜血迸溅……一时又是他毫无知觉地沉在水中,朝着一个凶险的漩涡漂去……

我被这些幻觉弄得快要发疯了。


“为什么要喜欢我啊, 为什么要在给了我念想之后又突然离去啊,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我面向那堆珊瑚碎片发了狂似的问。


可我明明知道那堆珊瑚不是他。

明明知道他不可能再回来。


我还是没有哭

  

更坚强还是更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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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0年5月12日

    我来看你了。」


是在梦里还是在灵魂树前, 已经记不清。


我来看你了。


我问: “为什么要闯入我的生活”


他答: “大概是爱娃钦定的见面”


“那为什么你又要离去”


或许是神向来喜欢创造悲剧


浪花裹夹着灰白的粉末沉入海底,

古老沉重的鲸鸣自遥远的海底传来,

空明的声音为他向爱人诉说着虔诚的爱恋,

散落到空中的深蓝碎片,

风传递着一个又一个的悲剧。


“为什么是Metkayina”


他说, 因为他知道我想在家乡再见他一次。


不是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我靠在他的胸膛, 感受到了他近在咫尺的气息。

泪珠是温热的, 胸膛也是温热的, 

我的心脏是冰冷的。


他就只会这一套。指掌摩挲我的后颈, 一遍又一遍地告诉我: “没事了, 我在这。”


他被困在某个地点,时间不会再往前。

他消失于2169年。


两年来。我第一次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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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0年8月29日

    我死了。             」


他的祭日。


在用长矛刺穿两个天空人后,

我的心脏也被子弹贯穿。


我的父母也是这般死的。


随着惯性往后躺去, 我的短刀自由了


下意识的伸出手, 想最后安抚一次并肩作战的Sebastian。但伸到半空便无力垂下。


力量和意识随着血液留空。


水面浮起最后的气泡。


身后是万丈花海


葬身于深蓝的珊瑚丛


眼前是爱人向我伸手


来带我回家

  

  

  

  

  

……

  

  

  

  

  

下辈子, 我想当一只飞鸟。

  

  

  把难言的爱都埋到泥土里。

  

          濒死在夏夜。


                        

                   陷入欲碎的人海。

  

  

----------------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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